近期，随着江苏宣布要为适龄女性免费接种HPV疫苗，HPV疫苗公费接种“再下一城”。由此，这一疫苗是否该免费接种的话题又受到关注。

根据江苏省的适龄女性HPV疫苗免费接种工作方案，2023年内，该省将为至少24.67万2009年9月1日以后出生、且2023年上半年在校具有江苏学籍的初一女性，免费接种国产二价价HPV疫苗，由全省各级财政投入经费1.72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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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2022年，江苏无锡、连云港、南京、扬州4市已陆续开展在校适龄女生HPV疫苗免费接种试点工作，总接种人次约6.4万。

在国内，疫苗分为一类苗和二类苗。也就是，免疫规划体系之内14种可免费接种的疫苗为一类苗；其他需要自费接种的疫苗为二类苗，如HPV疫苗、带状疱疹疫苗、流感疫苗、狂犬病疫苗等。截至目前，HPV疫苗不在国家的免疫规划体系之内，它在更多没有财政补贴的城市是自费品种。

不过自三年前，自2020年8月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宣布13-18岁的女孩可免费接种二价HPV疫苗以后，广东、海南、江西、福建、西藏和重庆等省份也陆续启动HPV疫苗免费接种计划。在2021年，国家卫生健康委就启动了以消除宫颈癌为切入点的健康中国行动创新模式试点工作。今年1月，卫健委再发布《关于印发加速消除宫颈癌行动计划（2023-2030年）的通知》，要求到2025年，试点推广适龄女孩HPV疫苗接种服务；适龄妇女宫颈癌筛查率达到50%；宫颈癌及癌前病变患者治疗率达到90%。这也意味着，HPV疫苗的接种得到进一步重视。

有不愿具名的疫苗行业人士表示，从HPV疫苗角度出发，要考虑其是否应该免费接种，有两件事情需要决断。一是预防HPV病毒感染的公共卫生价值问题；二是目前存在的二价HPV疫苗和九价HPV疫苗的市场竞争问题。并且，HPV疫苗是否应该免费接种属于“由谁出钱”的问题，因此是个社会问题，而非仅仅是疫苗本身。

前述人士认为，目前国内一类苗大部分都是针对新生儿的，强制接种目的在于“不错过”，即不论新生儿父母的支付能力如何，首先都能在刚出生这一高危的风险暴露时期内接种上疫苗，避免由于错过而导致感染引发幼时重病引发医疗负担；另一方面，是希望通过新生儿接种形成群体免疫，避免疾病因为有感染缺口而出现再度传播。基于此，和一类苗对比，HPV疫苗并非专门针对新生儿，而就发病率和个人危害而言，HPV感染至少不属于烈性传染病，即不会在感染后马上发病并大面积传染，同时HPV病毒分型众多，很多人能在感染后自愈。

简而言之就是，目前免疫规划之内的一类苗解决的都是最紧急的问题。据《财新》2022年报道，国内已有三个二类疫苗在做经济学评价，HPV疫苗为其中之一，其他两个为b型流感嗜血杆菌疫苗和肺炎球菌疫苗，虽尚无前述三类疫苗的横向对比数据，但有中疾控人士认为，HPV疫苗绝非最具有成本效益、最紧迫的选项。

同时，前述报道还提示了HPV疫苗的价值测算难点还在于如何建模，因为测算模型要兼顾疾病自身的特征，而HPV感染情况相对复杂。比如，HPV传播途径是性传播、感染后可能自动清除、病程要经历多个阶段、治疗方案多元等等，而不同因素发生变化都可能影响结果，搭建一个成熟的模型也需要3-5年。同时，中国体量太大，情况更为复杂。此前国际模型团队在做全球78个中低收入国家消除宫颈癌预测评估的时候，也没有将中国纳入在模型内。

此外，对于HPV疫苗的公共卫生价值问题，沃森生物国内营销医学市场总监杨虹伟此前曾在界面新闻的HPV疫苗专题直播过程中表示，从全国层面来看，如果要把一个疫苗纳入为免疫规划疫苗，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撑，这也是目前国内迫切需要开展的，包括HPV疫苗的卫生经济学数据，包括大规模使用HPV疫苗安全性、有效性数据。在疾病数据方面，国内目前每年的新发宫颈癌病例约11万，每年因宫颈癌死亡人数近6万。

这些都提示了，以当前已经纳入免疫体系的疾病相比，HPV病毒感染是个更复杂的状况，由此HPV疫苗是否应该被纳入免疫规划体系之中就是一个系统性的精算工程，绝非仅仅基于“抗癌”的价值判断。此外，在论证是否应被纳入免疫规划体系之中，还涉及疫苗成本、产能供应以及市场竞争问题。

前述人士表示，成本方面，一类苗是个位数的费用，但市场上HPV疫苗单价在百元、千元的水平，且是多次接种，这样的接种费用距离一类苗是有差距的。以及，现在同时存在二价和九价HPV疫苗，这也给纳入免疫规划体系的方案带来了更多不确定性。因为，产品间的区别在于能防住多大比例的感染风险，例如二价苗被认为可防约70%的宫颈癌，那如果是二价苗先免费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会是“你防住了70%，剩下的防不防？”，以及，“已经有九价了，为什么先免费二价”。

其认为，当前各地之所以频频推出HPV疫苗免费接种，也体现了国内HPV疫苗的竞争激烈程度。由于现阶段国内二价HPV疫苗刚刚推出来，已有大量九价HPV“在后追赶”，一旦在研的九价HPV都上市了，二价苗很难有市场空间，所以二价苗需要通过近几年尽快地实现市场覆盖。

目前，国内有HPV疫苗销售的企业主要智飞生物/默沙东、葛兰素史克、万泰生物和沃森生物。智飞生物是默沙东的代理商，产品覆盖四价和九价HPV疫苗产品、万泰生物则是国内第一家上市二价HPV疫苗的企业、沃森生物是国内第二家上市销售二价HPV疫苗企业、葛兰素史克则是国内唯一一个进口二价HPV疫苗供应商。

其中，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适用于9-45岁女性，9-14岁只需接种两针，15岁及以上需要接种三针。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适用于9-30岁女性，为三针接种，9~14岁女性可采用两针程序。此外，2022年8月末，默沙东的九价HPV疫苗适应症已经完成扩龄，由16-26岁女性拓展至9-45岁适龄女性。

当前，各地免费接种的疫苗均为二价HPV疫苗，人群集中在15岁以下的小年龄段人群。粗略估算下，国内9-15岁女性全流程接种二价HPV可以达到1亿剂的规模。这与国内现阶段的产能相比，略有缺口。据万泰生物2022年度年报和沃森生物在投资者平台的回复，产能方面，两家公司目前的二价HPV疫苗设计产能均达年产3000 万支，其中万泰生物2022年的销量突破2500万支。也就是，这两家公司的合计产能应在6000万支水平，暂时小于目标人群的需求量，短期内产能存在缺口。